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藝術小說 > 被迫認賊作弟後 > 雷府往事

雷府往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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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方纔多謝、多謝姑娘解圍。”

巷子隱在高牆陰影下,外邊人來人往,吵鬨聲被隔絕了大半,微風徐徐,送來陣陣丹桂芬香。

宜韞彆扭地道謝,眼睛卻始終不敢直視鬱苒苒。

“好說。”鬱苒苒將手伸到他麵前,輕咳一聲示意,眼巴巴望著他。

宜韞微愣,“啊?”

突然,他像是想到了什麼,漆黑的眸子閃了閃,如湖心突兀地墜入一顆小石子,自中心向外起了陣陣漣漪。

就連耳尖都跟著悄無聲息地爬上了薄紅。

“這,這不好吧……”

鬱苒苒抿唇蹙眉搖了搖頭,不容拒絕,“必須給。”

他不置可否地看著那雙好看的杏眼,一時冇忍住,餘光悄悄描繪起了那張臉的輪廓。

他猛地回過神來,連忙錯開視線,僵硬地伸出手,緩緩覆了上去。

就在將要搭上手之際,鬱苒苒突然一覆,反手一巴掌拍在他手上,“想什麼呢,我說的是銀子。”

宜韞喃喃道:“銀子?”

“對啊,拚桌不要給錢?給你解圍不要給錢?”她將自己被燙得通紅的那塊湊到宜韞眼下,“再不濟,醫藥費總要錢吧?”

“你以為我指的是什麼?”

宜韞連忙掏錢,慌亂中索性將整個錢袋都交了出去。

“銀子,我說也是銀子,你拿好。”

鬱苒苒掂了掂那繡著蘭花紋飾的素白錢袋,心裡樂開了花,麵上卻端得水波不興。

她正把錢袋往兜裡塞,忽然又想起些什麼,從裡麵挑了塊小的碎銀,舉到宜韞跟前。

“姑娘這是何意?”

鬱苒苒笑得狡黠,“向你打聽點訊息。”

她慣用的套路:先走人情,實在不行再花錢。

先讓彆人欠她人情,然後再提要求,不用花分毫就能達到目的,屬上策。

不過此法隻適用於正人君子。

至於花錢,常言道:“有錢能使鬼推磨”,冇人能拒絕錢的誘惑。

可對於摳門到令人髮指的鬱苒苒來說,花錢得屬下策。

鬱苒苒自顧自地把銀子往宜韞手裡塞,不停忽悠,“我看公子你也不像是缺錢的人,不過此刻孤身一人在盛都城中,難免是要花錢的。”

“我見跟你投緣,這可是市價的兩倍,要是彆人,肯定拿不到這麼多。”

她表情浮誇,說的比唱的好聽,好像對方纔是占了大便宜的一方。

宜韞半天冇說話,鬱苒苒以為他真嫌少,扭捏著不情願地又摸了一塊出來,“就,就這麼多了。”

“你真覺得人家缺你這點兒錢?”小胖在一旁小聲提醒道,語氣涼嗖嗖的,卻一針見血。

話一出口,鬱苒苒也陷入了沉思。

以她的觀察,宜韞大概率是能上鉤的,就她那兩條套路,使了不知道多少回,回回能成,屢試不爽。

幾乎走遍天下都不怕,這回也冇道理不成。

鬱苒苒猶豫著要不要把錢拿回來算了,可嘴上又還有些不甘,刻意提道:“你可,可還欠了我一個人情呢,方纔的銀子隻能算作醫藥費嗷。”

宜韞捏著那兩塊銀子,端詳了一會兒,終於抬眸道:“鬱姑娘想打聽什麼?”

“關於雷員外和雷夫人的事。”

幾乎是在他說完最後一個字的同時,鬱苒苒立刻就接上了話,深怕他反悔似的。

一雙星星眼緊緊盯著他。

“雷府那麼多雷員外和雷夫人,”宜韞笑著移開視線,側身時,長命鎖上墜著的小鈴鐺也跟著動了起來。

“不知道姑娘說的是哪位。”

鬱苒苒:“你知道我說的是哪一代。”

“雷家慘遭滅門的真相到底是什麼?”

“如你所見,我不過二十來歲,十年前的舊事我又怎會——”

他想含糊略過,卻冇成功,鬱苒苒突兀地打斷,“蘭花紋飾是恒國皇室的專供,而且我冇記錯的話,皇室就姓裴。”

“我不懂姑孃的意思。”宜韞依舊麵不改色地負手而立,可視線無意間掃到鬱苒苒時,又有些錯愕。

鬱苒苒麵無表情地看著他,神情淡漠。

“當年雷家的布料生意做得如火如荼,專門向宮裡供應布匹,而宮裡負責此事的不是普通官員,而是皇上的親哥哥,靖莊王。”

鬱苒苒說的這番話,跟方纔的話題毫無關聯,一旁的小胖聽得雲裡霧裡。

宜韞麵上緊繃,眉心微皺,目光灼灼,心裡疑惑滿天飛。

“不過,”鬱苒苒稍上前一步,信手拈起他青絲間的一根小辮兒把玩了起來,笑得眼睛彎彎的。

“十年前靖莊王身陷囹圄,全家被驅逐出了盛都,流放邊境,不得私自返回。”

鬱苒苒將錢袋翻了個麵,舉到他跟前,內裡秀得精巧的“裴”字一覽無餘。

“我說得冇錯吧,裴公子?”

裴頤韞身側的手不自覺握緊,“你到底想乾什麼。”

“彆緊張,”鬱苒苒瞥了一眼他握緊的拳頭,淡笑著說道:“我隻是想知道真相,難道你不想嗎?嗯?”

裴頤韞沉吟片刻後,終是鬆了手。

窗外叫賣聲漸弱,商販們正收拾著手邊的東西準備回家,二樓雅間裡三人對坐。

“有言在先,裴某所知甚少,不知能不能幫到姑娘。”

裴頤韞輕輕抿了口熱茶,清香的味道瞬時在口中彌散,舉手投足間儘顯優雅。

日落西沉,傍晚的霞光恰好從窗邊盈了進來,紅暖柔光在他精雕細琢的麵上鋪散,連細微的絨毛都發著光。

“願聞其詳。”

裴頤韞抬眸,鬱苒苒正眼含笑意地看著他,很是認真,眼裡清澈得不含任何雜質。

他略微晃神,纖長的睫毛不自覺地顫了顫,悄然挪開視線。

“多年前雷家給宮裡供應布匹,我父親是負責人,自然而然也就和雷員外及夫人走的近了些……”

“依你所言,雷員外和雷夫人品性都冇有問題,而雷府的慘案又不是意外。”

鬱苒苒凝著眉在紙上寫寫畫畫,不一會兒,人物關係就被她畫出了個大概。

她圈了個關鍵人物,問道:“這個人有冇有可能是凶手。”

裴頤韞望了眼那個名字,雷全。是雷夫人買回來的侍從,也是後來謠言裡雷夫人偷情的對象。

他緩緩搖了搖頭,“不是。當初在廢墟裡找到的屍身包括了雷府上下七十九口人,雷全也在其中,他若是凶手,應當不會傻到不給自己留條後路。”

“那如果隻有他的死是個意外呢?”

裴頤韞略微遲疑了一下,“不排除這種可能。”

“我總感覺哪裡有點不對勁,這其中必然有什麼我們疏忽的點。”

“等等,你不是要捉鬼嗎?”小胖撓著頭越聽越迷糊,插了一句,“跟雷府滅門的真相又有什麼關係?”

鬱苒苒敲了一下他的頭,“不管是有人刻意裝神弄鬼,還是真有鬼神在守宅,無外乎仇和怨,因此,解決事情的關鍵,就是那個真相。”

“所以呢?我們既不是當事人,又冇有官府的關係,連當年的卷宗都見不著,怎麼查?”

鬱苒苒神秘一笑,“誰說我要看彆人寫的卷宗了。”

“什麼意思?”

話剛說完,小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,小眼睛頃刻瞪得渾圓,聲音也跟著打了顫,“你不會是想……”

鬱苒苒和裴頤韞異口同聲,“夜探雷府。”

說完,又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驚訝,隨後兩人皆是失笑,“我同裴公子還真是有默契。”

鬱苒苒將杯裡的茶水一飲而儘,望向天邊,天色蔚藍漸深,星光點點初現,皎月也露了薄影,“事不宜遲,出發吧。”

“你去不去?”

“我,我可以不去嗎?”小胖抬頭誠實道,卻發現鬱苒苒看向的是裴頤韞。

裴頤韞清澈的眸子裡映著她那張稚氣未脫,淩冽裡又帶著些柔和的臉。

他聲音飄散在風裡,像是在問鬱苒苒,又像是在問自己,“真的能查到真相嗎?”

“你想知道真相的話。”

裴頤韞好半天冇做聲,似是想了許久,冇頭冇尾地脫口而出,“我父親冇有通敵叛國。”

他語氣堅定,頭卻始終低垂著。

鬱苒苒遲疑了一下,隨後真誠道:“嗯。我知道。”

這次他等來的不是像過去一樣的冷嘲熱諷,而是帶著暖意的真誠。

“你為什麼信我?”

鬱苒苒指著自己,“我信我的眼睛。”

夜幕像一張密集的巨網,悄無聲息地籠下來,宵禁時間街上空無一人,隻餘幾個大戶人家門前懸著燈籠給更夫照明。

今夜月色皎潔,薄雲遊過月前,地上斑駁著忽明忽暗。

偶有枯葉被風拖上街滑行,“嘶嘶”的聲響伴著長夜,空氣都變得涼嗖嗖的。

宵禁時間有士兵全城巡邏,再加上官府料定雷府近期事出不斷,冇人敢大半夜的來這鬼宅,夜裡就冇特意派人把守。

鬱苒苒搓著手臂,睜大了眼睛仔仔細細地將麵前的雷府看了個遍。

確實和白天不一樣,黑色的混沌霧氣遊移著罩在了整個雷府上空,是比天幕更純澈的黑。

看來這次真是鬼神守宅。

鬱苒苒瞥了眼雷府門前那兩個風中搖曳的大紅燈籠,心裡打起了退堂鼓。

她的陰陽眼看過無數詭異的畫麵。

鬼並不會直接現身,在此之前必定會先出現一種類似於霧氣的東西,五顏六色的都有。

並且顏色越深,鬼神的力量越大,也越難搞定,這種程度的黑她還是第一次見。

直覺跑纔是上策。

“苒苒,我們真的要進去嗎?”小胖抓著鬱苒苒的衣襬,顫顫巍巍地勉強站直。

他是被鬱苒苒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拐過來的,本來就膽小,此刻直接後悔當初為什麼要跟鬱苒苒提雷府。

鬱苒苒又瞧了眼裹在黑暗裡的雷府,深覺小胖說的有道理。

她組織著語言打算勸裴頤韞回去,餘光卻瞟見門口的石獅似乎動了一下。

她連忙扭頭看過去,隻見那兩隻石獅的眼睛當真是轉了轉,滿口獠牙的嘴也緩緩張開,露出口裡染了血的石珠。

那詭異的弧度,就像是兩張滲人的笑臉。

接著,緊閉的大門“哢吱”一聲開了條細縫,與其說是從裡麵打開的,倒是更像被外麵某種力量暴力衝撞開的。

並冇有瞬間大敞,而是先緩衝了一下。

寂靜無聲的夜裡,笨拙而刺耳的“吱呀”聲拉得老長,年久失修的大門在三人麵前顫顫巍巍地挪移。

大門徹底打開的那一瞬,焦腐之氣就像是來源於自身一樣,即刻充斥了整個鼻腔。

鬱苒苒那個“跑”字還冇來得及完全脫口,三人就被一股無形的推力猛然拖進了雷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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